央媒调查海南13岁女孩被霸凌 目击者称她当时被打蒙了
2023-03-26 15:30:02海南省临高县“13岁女孩被霸凌”一事,牵动着无数网友的心。小朱(化名)的伤情如何?被霸凌期间经历了哪些不为人知的事?是否有相关目击证人?带着疑问,3月24日至25日,记者分别前往海口市某医院及临高县多个乡镇,展开了深入调查。
被霸凌女孩:她们在路边、厕所、水沟旁都有打过我
3月25日,记者再次来到医院采访小朱时,她正躺在病床上,手上还打着点滴。
“她(小朱)今天状态不是很好,一直说头晕,还呕吐了几次,喊着说尾椎骨痛,疼得睡不好。”在医院陪护小朱的小姨符某(化名)告诉记者,除了身体上的疼痛,小朱这几天的精神状态也不太稳定,“经常做噩梦,有时候会半夜叫喊出声,还时笑时哭的,说有人要剪她的头发,要打她。现在身边离不开人,需要有人陪同才能入睡,见到生人手还会发抖。”
“以前她们几个就以各种理由打过我几次,比如要钱买早餐、买烟。这次被打,她们说是‘看我不爽’。”小朱告诉记者,这群殴打她的人中,她只认识同校的宋某和刘某,宋某与她同班,其他人均是外校人员。
小朱说,3月12日,她被宋某的朋友以“到姐妹家过夜”为由叫了出去,结果没想到这群女孩用电动车一路载她去到临高县美台乡、多文镇、加来镇等地,开始了多次殴打和凌辱。
小朱回忆,在多次殴打过程中,她也曾遇到过一个不认识的叔叔向她伸出过援手。“在加来镇的水沟边,有一个叔叔看到我被打,就叫她们住手,然后把我带上电动车想要送我回家,但是我刚坐上车,那几个人就把我叫下车,然后带我回了其中一个人的奶奶家。”小朱说。
“在村路边、厕所、水沟旁,都有打过我。后面她们应该觉得打够了,就把我丢在加来镇车站。我害怕她们又要返回来打我一遍,就在车站找了一个卖槟榔的阿姨,拜托她电话联系爸爸来接我回家,还用阿姨微信加了我爸,让我爸转钱谢谢她。”小朱说。
女孩家属:从老师告知不见人到再次出现整整过去了5天
符某说,3月12日晚,学校老师发现小朱没有上晚自习,就电话通知了其父亲,让孩子赶紧到校。“结果她爸爸打电话给她,手机已经关机了,后面她爸爸就到处找人,不停打电话,但一直没有消息,直到3月16日才收到女儿的消息。”
看到女儿满身伤痕的样子,小朱的父亲朱某(化名)意识到出事了。3月17日,朱某向警方报了警。3月18日,带着小朱到海口就医。
“报警后,警方来过两次了解情况,后面没再接到其他消息。”符某透露,因为内心气愤,家人便在网络平台上发布了一些小朱被殴打的片段,但却有人上门要求删掉。“她妈妈晚上在家的时候,就有不知道什么身份的人敲门,说让删掉视频,她妈妈是聋哑人无法和他们沟通,也害怕会有人上门报复,就把人赶走了。”
对于临高县联合调查组3月24日发布的“情况通报”中提到的,“因琐事发生口角,双方分别纠集多名未成年人于不同时间对对方实施殴打”的说法,小朱的家属纷纷表示不接受、不认可。
“我们知道以前还被她们打过四五次,相片和视频我们也都有,这些难道不是她们在欺负我们家孩子吗?”家属陈某(化名)告诉记者,3月16日,小朱逃回家后害怕对方上门报复,便躲到外婆家,表姐便提出要护送其回家。在回家途中,表姐恰好遇到宋某,便找了几个朋友将宋某打了一顿。看到一旁哭泣的小朱,表姐就让小朱上前打宋某几个巴掌解气,并将过程拍下来发到网上。
“事后,临高县公安局介入调查,并就此事对表姐作出行政处罚,她也知道错了。”陈某质疑,“但这是两个不同的事,难道可以混为一谈吗?”
对于“情况通报”中提到的,“法医已对双方进行伤情鉴定”等说法,陈某表示,他们至今没看到过所谓的伤情鉴定,所以对这个鉴定结果和处理结果不认可,“我们打算自己去重新做一次鉴定。”
符某透露,小朱曾和父母提出过不想读书的想法,父母当时认为这是孩子因为自卑不想上学,但直到这次事件的视频在网络上传播,他们才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接下来,我们希望通过法律手段给孩子求一个公道。”符某说。
目击者:她(小朱)当时被打蒙了,精神很恍惚
临高县加来镇兰权村是事发地之一。3月24日,记者实地走访了该村子,村民们对小朱被霸凌一事十分生气。
目击者小符(化名)回忆,事发时正值下午上学时间,他和朋友一起骑着电动车路过离村子不远处的小沟渠时,看到小朱浑身淤青、头发凌乱,一群人正围着她。“她被打蒙了,精神很恍惚,她坐上我的电动车上,我准备带她离开现场,那群人有人叫住她,她就喊我停下电动车,自己走向那群人,坐上他们的电动车。我当时没多想,认为他们可能也是同学,她要跟他们一起回学校上课。”小符说。
根据小朱的回忆,她曾被带到美台乡的王某某家被再次殴打。对此,记者采访了王某某的同班同学,该名同学称,王某某自从发生这个事情后就请假了,这几天没来上课。
记者随后又来到小朱所说的另一个参与殴打她的方某家中,此时,家中只有方某的奶奶一个人。老奶奶告诉记者,方某告诉她,在加来镇殴打小朱那次自己并未参与,但是在美台乡某地他有打过小朱。“前两天,他(方某)也被叫去派出所问话过,他不是主要人员,就回来了。”老奶奶说。
小朱说,她最后一次被殴打后,两个打人者将她送到加来镇车站就走了。这个说法也得到了在加来镇车站做生意的王女士的证实。
王女士回忆,3月16日12时左右(实际为11时40分),她在车站看到了小朱。当时,小朱上身披着一件外套,穿着短裤,膝盖受伤,还涂有红色的药水。“她说她住在临高,是跟朋友一起来加来,后来朋友走了,只剩她一个人在加来。”王女士说,“她突然哭起来,问我是否认识她们(网传视频中的施暴者),说她们几个人打她,她还把身上的伤给我看,我叫她一定要告诉父母,她说那些人让她不准讲,后来她拿我手机联系了她的爸爸,最后坐车走了。”
如果小朱、目击者、商贩及小朱爸爸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从3月12日被“叫出去”,到3月16日出现在离学校近30公里远的加来镇车站,这5天里小朱都经历了什么?她到底有没有被拘禁?
记者来到小朱就读的临高县思源实验学校,这是一所半封闭式学校,学生分为住校生和走读生,小朱是走读生。现场,工作人员正忙着挂起一条“开展护苗行动 维护青少年权益”的横幅。记者上前沟通,表示希望进校园内采访学校有关负责人,但门口的安保人员拒绝记者进入,并称其没有校领导的联系方式,要求记者赶紧离开现场。
小朱的弟弟阿福(化名)也就读于该校。他告诉记者,在这次事件发生前,宋某就与姐姐“关系紧张”,有一次,宋某喊姐姐出到校外见面,她一个人害怕,就喊阿福一起陪同。“还有一次,宋某骑着电动车,来家里敲门,我姐很紧张,不敢开门。”阿福说。
记者亲历:临高县多部门拒绝接受采访
为更加详细了解事情真相,3月24日至25日,记者还多次前往加来派出所、临高县公安局、临高县委宣传部等采访,但均被对方拒绝。
在加来派出所,一名工作人员表示,自己不方便接受采访,就向记者提供了该所所长的联系方式。根据该名工作人员提供的联系方式,记者拨打电话表明来意后,对方称自己不是所长,打错了,便挂断电话。随后,该所的另一名工作人员又表示,根据工作流程,记者需要联系临高县公安局政工办,取得同意后他们才能接受采访。
记者就此联系临高县公安局政工办,政工办的王姓负责人表示,此案由临高县委宣传部统一对外发布信息,他们不便作出回复。
记者又向临高县委宣传部相关负责人致电,2天打了10余次电话,并发送信息表达采访意向,但截至发稿前,对方均未回复。
海南法立信(儋州)律师事务所律师陈友峰表示,在这个案件中,尽管相关欺凌者的年龄尚且幼小,但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修正案(十一)》规定:已满十二周岁不满十四周岁的人,犯故意杀人、故意伤害罪,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重伤造成严重残疾,情节恶劣,经最高人民检察院核准追诉的,应当负刑事责任。此外,非法拘禁罪是指以拘押、禁闭或者其他强制方法,非法剥夺他人人身自由的犯罪行为。根据司法解释的规定,非法拘禁持续时间超过24小时的将会立案侦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