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变装秀狂欢存在侵权风险吗

“没想到安陵容也能过万圣节，请问旁边的是宝鹃吗?”西方节日万圣节临近，有人cos成《甄嬛传》中的安陵容乘船出游，引发网友围观，甚至连原剧中饰演安陵容的陶昕然都忍不住转发，成为社交平台热搜。

这两天上海迪士尼、巨鹿路等地成了cosplay的海洋，除了安陵容，还有人扮成甄嬛、祺贵人等《甄嬛传》中的角色形象，以及那英、向太、关晓彤等明星造型。有人指出，上海的万圣节抓住了“变装”这一元素予以发挥，已经和西方传统的万圣节相去甚远，被人戏称为“万梗节”。有人羡慕这些变装的奇思妙想和营造的热闹氛围，但也有人担心那些恶搞明星的cosplay有侵权嫌疑。

如何看待这一新兴文化现象?cos影视剧、明星是否真如网友担心会收到律师函?

变装秀狂欢，存在侵权风险吗

这周末，“90后”白领菜菜一连去了两个上海的万圣节集市，“现场很热闹，各式各样的人都有。”尽管并没有扮成特定角色，但她专门买了和万圣节比较配的橘色衣服，在颜色上寻找仪式感。在她看来，参与万圣节活动可能是年轻人释放自己的一种做法，“好比愚人节开玩笑不能生气，万圣节大家装扮成啥样都没人会笑话你。我还遇到有人装扮成财神爷的样子，很有趣。”

记者发现，相比西式鬼怪，cos成中国影视剧角色、明星、网络流行梗等成为街头cosplay中更吸睛的存在。比如，有人扮成《甄嬛传》中的安陵容乘船和围观群众一起唱《采莲曲》，旁边还有甄嬛跳惊鸿舞;有人扮成楚雨荨用喇叭喊《一起去看流星雨》中的出圈台词;有人扮成那英、王菲《相约一九九八》中的造型，举着麦克风街头飙歌……

除了还原影视剧名场面，也有不少网友模仿明星、名人，带有某种态度的表达。有人戴上李佳琦头像，身穿印有“哪里贵了”的黑色T恤，显然意指此前引发热议的“79元眉笔”事件。还有网友身穿玫红色羽毛大衣、cos成“向太”陈岚的直播造型，模仿向太在直播间“上链接”的说话方式。

面对众多明星cos，有网友觉得有趣，像在看老综艺《百变大咖秀》，但也有人反感用cos的方式调侃明星，“不仅侵犯了肖像权，也不尊重别人”。

“Cosplay是否侵权，需要视情况而定。”北京市通商律师事务所上海分所律师郝红颖介绍，所谓肖像，是通过影像、雕塑、绘画等方式在一定载体上所反映的特定自然人可以被识别的外部形象。“对于模仿明星的Cosplay来说，可能Cosplay人员本身与明星存在相似之处，或者其使用化妆技术使得自身形象与特定明星存在相似之处，其实都是对自身形象进行改造利用，并且是在节日中为自身娱乐的目的，并不构成侵权。但是，如果利用这样的相似形象冒充明星进行活动，或者丑化明星，则涉嫌侵权。”

此前，湖南卫视《百变大咖秀》中，节目人员曾cos了《葫芦兄弟》中的“葫芦娃”和“蛇精”，最后被判侵权;《来了就笑吧》综艺中的《葫芦娃》模仿秀也被判侵权。网友装扮成影视剧角色形象，是否也存在侵权风险?

郝红颖介绍，根据著作权法“接触加实质性相似”的侵权认定规则，Cosplay比照影视作品人物进行装扮，通常都已接触过影视作品;在一些Cosplay人员的精心准备下，其服装配饰、眉眼造型都尽可能与原型相似，则可能被认定与影视作品构成实质性相似，如果未经许可对其进行利用，很可能构成侵权。

她认为，如果仅在万圣节时以自身娱乐为目的、而非以营利为目的免费出游表演，并未影响影视作品的正常使用，也未损害著作权人合法权益，则属于《著作权法》第二十四条规定的合理使用范畴，不构成侵权。如果某些人cosplay是为了一些盈利或商业目的的，比如现场直播引流、营销某种商品等，那么就可能构成著作权侵权。

为何《甄嬛传》成国民cos顶流

值得一提的是，在众多cosplay中，最出圈的还是《甄嬛传》，扮成安陵容乘船出游的网友还被原剧演员认可。该网友透露，自己在一年前也装扮还原了安陵容“冰嬉”的片段。此外，还有人cos成甄嬛、祺贵人、华妃、静白师太等《甄嬛传》中的角色，演绎“滴血认亲”“惊鸿舞”等剧中名场面，都有不低的热度。有人戏称，光是万圣节上的cos，就可以拼出一部《甄嬛传》了。还有观众在游览故宫时，在现场进行《甄嬛传》情景还原，打卡剧集名场面。

“在网上看到‘安陵容’出圈，觉得和《甄嬛传》剧里很像，我也想去玩。”在上海工作生活了10来年的安安是《甄嬛传》的粉丝，她坦言，自己是因为被《甄嬛传》的cos吸引才打算过几天也去万圣节市集玩。她认为，现在的万圣节某种程度上已经变成有中国特色的狂欢节，扮成自己喜欢的作品、喜欢的角色，对年轻人来说是很好的释放压力和自我放松的方式。

“在传统的广播电视时代，观众观看影视作品，更多是一个被动接收者的身份;而数字时代，提供了一种更具有能动性和自主性的表达机会，观众对影视作品、影视人物的喜爱的表达，是非常具有空间的，大家可以用二创的方式介入内容生产。”在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副教授何天平看来，网友扮演《甄嬛传》中的角色出圈，本质上也是“二次创作”的一种方式。“大家去建构、去二次创作这些人物形象来表达自己的喜爱，就是数字时代赋予Z世代的表达空间。”

电视剧《甄嬛传》开播已超过10年，但市场及大众对它的关注和讨论依然方兴未艾。观众们“拿着放大镜追剧”，乐此不疲地去发现剧中的穿帮之处，并兴致勃勃地社交媒体上，形成新的讨论话题。有关该剧的众多cos和网友自发的场面还原，也都成为围绕这部影视剧的全新“观看”方式。“这一方面源于创作本身，促成了历久弥新的观看;另一方面，以弹幕写作等为代表的技术使用，为人们在不同阶段用当下流行审美话语重构文本创造了条件。甚至有观众表示，(这部剧)积攒的弹幕比正片还精彩。”何天平说。他认为，二创的过程不只是表达对影视剧的喜爱，也是参与者融入自身文化意图的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