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防疫大考:乡镇卫生院招学生帮忙

“(退烧的)口服药已经没有了，只剩下针剂。”12月25日，在云南昭通，一家乡镇卫生院正经历着疫情最困难的时期。在过去的一周时间里，几乎每天都有超过一百人前来发热门诊看病，拿不到药的患者只能自己想办法找退烧药。

退烧药短缺的难题，也正考验着中国其他许多农村地区的乡镇卫生院。尽管春节返乡潮还未到来，但已有部分务工人员和大学生返乡，突然增加的感染人数，加上药物短缺与大量医护感染的问题，让农村地区的医疗系统承受着数倍于平时的压力。

近期，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新闻发布会称，要重点强化农村地区疫情防控和健康服务工作，乡镇卫生院发热诊室要“应设尽设”“应开尽开”，村卫生室要做好开药和随诊服务。

也有农村地区的乡镇卫生院已经受了一波疫情冲击，正在为即将到来的春节返乡潮做准备。有专家指出，受制于医疗资源匮乏等因素，农村地区抗疫可能会面临诸多挑战。

卫生院用光了退烧药库存

李鑫是云南昭通永善县一家乡镇卫生院的院长，她所在的卫生院有专业医护人员40人左右，服务乡镇近4万人口。近一个星期里，卫生院几乎每天都有超过一百人到发热门诊看病，而平时这个数字不到两位数。

和前来看病的患者一样，卫生院的大多数医护人员也受到新冠病毒感染，目前只有一二十人在岗。这些医护人员除了维持卫生院正常的医疗服务外，还必须在发热门诊接诊陡然倍增的患者。

而卫生院面临的困难远不止于此。“目前(退烧的)口服药已经没有了，只剩下针剂。”12月25日，李鑫告诉极目新闻记者，目前卫生院储备的用于治疗退烧、感冒用的口服药已经用光，感染了新冠但症状较轻的患者，只能自己找渠道买药。李鑫说，县政府相关部门正在尽力为他们协调药物。

在永善县另一家乡镇卫生院，过去一星期里每天有七八十人到发热门诊看病，而此前发热门诊的患者每天只有七八人。12月25日早上8时到下午4时，卫生院发热门诊就已经接待了84名患者。

院长谭杰告诉极目新闻记者，因为西药退烧药储量紧张，医院目前会优先给患者开清热解毒的中药，好在中药的储备还够用。如果患者要求开西药，院方也只会开3天的量。谭杰预计，即便如此紧张地使用西药，现有的储量将仅能维持7天时间。

从12月10日前后开始，安徽阜阳临泉县的感染者也在增多。12月10日至15日，当地一家乡镇卫生院发热门诊每天接待近一百名患者，是2021年开办发热门诊以来人数最多的几天。院长王一告诉极目新闻记者，这些人大部分是返乡的大学生等中青年群体，在医院通过抗原测出新冠阳性的人占到50%-60%。

卫生院临时招大学生帮忙

林万是临泉县的一名村医。他所在的村卫生室有3名村医，12月10日前后，大学生陆续返乡，当地的防疫压力大了起来，因为防疫工作，林万和一名同事都感染新冠病毒。林万说，那段时间村里人都是到镇上卫生院看发热的。

林万所在乡镇的卫生院院长胡林告诉极目新闻记者，12月10日前后，发热门诊的接诊压力变大。在大量医护人员被感染的情况下，卫生院只好安排感染症状较轻的医护人员也参与值班。

除了日常的值班工作，医护人员还要与当地65周岁以上有基础疾病的老人保持联系，不定期了解老人的身体情况，是否感染新冠。

在山西长治黎城县，一家乡镇卫生院只有十多名医护人员在岗，没法维持发热门诊。院长称，退烧药非常紧缺，目前他们只能将退烧药拆分来开给患者，尽量维持多一些时间，“不知道用完了怎么办。”

谭杰所在的卫生院原本有47名医护人员，目前只有20多人能坚持在岗。为了缓解医护人手不足的问题，卫生院已经发布了公告，面向返乡大学生招募志愿者到卫生院帮忙。

储备药物应对春节返乡潮

林万所在的村子人口有6000多人，其中约一半都在外地务工，即将到来的元旦和春节假期，这些人员将陆续回到老家农村。在定期回访在外务工的有基础疾病的村民时，林万了解到这些人大多已经在务工地感染新冠病毒，已经接受了治疗。

林万说，政府正在给村里老人接种第四针疫苗，他觉得春节的防疫压力小了很多。

从12月23日开始，当地开始给65周岁以上的老人发放退烧药物，“村里500多个老人，每人4片布洛芬。”林万说，当地政府后期还有可能继续给村民发药。

王一告诉极目新闻记者，经过半个月，当地疫情形势有所缓解，卫生院发热门诊的患者从每天近一百人降到了二三十人，主要都是老年人来看病。这让他的压力小了不少。

王一所在的乡镇有户籍人口4万多人，长期在本地生活的有1.5万人左右，据他了解，即将在假期返乡的也约有1.5万人，“也就是说过年时候差不多有3万人。”王一说，目前卫生院正在按照这个数字储备药物，以退烧药为主。因为外地务工者们多已在外地感染过新冠病毒，对于即将到来的春节假期，王一表示不会有太多担忧。

农村地区抗疫面临诸多挑战

据《中国新闻周刊》报道，根据国家卫健委数据，截至2021年底，全国共有基层医疗卫生机构近98万个，其中乡镇卫生院3.5万个，村卫生室59.9万个。国内以县医院为中心，乡镇卫生院为枢纽，村卫生室(所)为基础，构成了农村的三级卫生保健网。基层卫生机构能否充分发挥作用，将决定农村地区是否能最大可能降低重症率、病亡率，实现“新十条”发布后第一波疫情冲击下的平稳过渡。

南方医科大学南方医院感染内科及肝病中心副主任、疑难感染病中心主任彭劼接受采访时表示，基于农村地区老人儿童多、医疗资源匮乏、科学治疗意识差等原因，农村地区抗疫可能会面临诸多挑战。武汉大学中国乡村治理研究中心研究员吕德文在接受采访时指出，现在乡村防疫有一个不可预期的地方，就在于农村人口老龄化程度更深、脆弱人群比较多，重症率可能会比较高，所以对医疗资源可能会有冲击。

国家卫生健康委基层卫生健康司司长聂春雷在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新闻发布会上表示，新形势下，对基层医疗卫生机构提出了新的要求和挑战。为了提升基层应对能力，主要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一是各地的联防联控机制要切实发挥作用，动员各方力量支持社区和基层医疗卫生机构开展工作，形成疫情防控合力。二是为基层医疗卫生机构配备必要的设备，加大对基层医疗卫生机构必备药品和抗原的配备。三是切实增加基层人力，短期内可通过二三级医院下派基层、招募近五年内退休医务人员以及将在其他岗位的卫生专业技术人员充实到基层医疗卫生机构。同时要切实发挥家庭医生的作用，推进重点人群签约全覆盖，确保有需求时能联系到家庭医生。四是积极发挥医联体医共体牵头医院作用，加强对其成员单位发热诊室(门诊)建设运行的技术指导。统筹医联体内人员调配，畅通双向转诊通道，加强对基层的技术支持、培训、指导和质控。